桃疆.

『靖宇/靖埈』云与海 01

☞主 靖宇 BE

☞含 靖埈 HE

☞平行世界勿上升！

  

  炉膛里的火劈里啪啦地响着，火光映在韩天宇黑色的瞳仁里，在一片哀伤中窜起鲜活。

  「天宇啊，天宇。」老人手里拿着烧火的钳子，翻动煤块，脸颊上的皱纹舒展不开，浑浊的双眼却变得清明起来。「犯了错，是要受到惩罚的。」

  韩天宇觉得那眼神都锐利。

  原来丘比特射出来的箭是要穿心的。

  平昌冬奥会1500预赛的前一天晚上。

  韩天宇拽着武大靖在奥运村里瞎转悠，两个人也不多说话，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路边的积雪上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武大靖把手揣在兜里，攥成拳头，拇指死死压在中指的第二个指节上。

  你说我明天的比赛会顺利吗。韩天宇忽然停下脚步，跳到路沿石上，路沿石左不过五公分高，他看武大靖还得仰着头。

  武大靖正好站在路灯下面，从胸腔里呼出的热气结成雾，不上不下地漂浮在他们两个之间。

  一定会的。他说，他露出一个笑来，这笑当是温暖的。

  大靖儿。韩天宇踮起脚尖去够他，武大靖向前挪了一步，韩天宇揪住了他的衣服，把手伸进他的衣兜。他的手指碰到拳头，拳头攥的很紧，竟然能从一个拳头上感受到他整个人浑身都僵硬着。

  他一点一点把手指塞进拳缝里，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件儿，带着细细的链子。

  于是他不动了，他还是看着武大靖，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，像树林里迷失的小鹿。

  他眨了眨眼睛，睫毛好像扫在另一个人心上。

  武大靖的喉结动了动，握着他的手，从兜里拿出来。

  链子在空气中舒展开，闪烁的光泽像空气里漂浮的雪，一条银色的四叶草项链。

  一定会顺利的。不管是我，还是它，都会努力让你顺遂。

  韩天宇觉得他下一句好像就要说你是我的信仰了，于是打断了他。

  如果，明天顺利的话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？

  他希望武大靖答应他，而武大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。

  天会遂人愿吗？

  韩天宇想被武大靖抓住。

  他是这个季节的宠儿，连风雪落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温柔，像给山楂裹上一层白糖粒。上天一定会眷顾他，给他铺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，一直蜿蜒着伸向天际。云端有一座奥林匹克的金殿。

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。韩天宇一千五百米顺利出线，接着是四分之一决赛，半决赛，直到最后的FA。

  滑行的冰路好像都不再是环，伸直了铺成通天大道，韩天宇没有师徒四人也没有白龙马，登天的路只有他和他的冰刀。

  而到了这时候，他终于和林孝埈遇上了，这次不是对立面，可是那个位置也的的确确只能容得下一人。

  你期望我会顺利吗？韩天宇拉着武大靖问。可这压根又算不得一个问题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，武大靖会坚定的选择韩天宇，哪怕对面是全世界。

  于是武大靖说，坚定地望着韩天宇说，我期望你顺利，不只是待会儿的FA，我期望你岁岁年年都顺利。

  也许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明了了答案，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，想听武大靖亲口说出答案，想看他眼里只有自己。

  武大靖站在场边看他滑冰，这一次能不能圆了索契的梦，用一枚闪闪的金牌补住那个血淋淋的洞。

  他们从北京出发的时候，武大靖给韩天宇戴了一条红绳，牢牢系在他手腕上，金线穿在里面，妈妈请来保他平安，他把这平安送给韩天宇。

  红绳末端有两颗细碎的玉珠，挂在韩天宇白皙的手腕上，随着他的动作，会打在突出的骨节上，武大靖觉得好看极了。他们在广场上等着烟花腾起，韩天宇指着路边的小摊，说想吃糖葫芦，武大靖摸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，换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，两个人蹲在小摊后面吃独食。

  让任子威瞧见了，韩天宇火速把最后一颗囫囵塞进嘴里。「宇哥！」

  「快快跑。」武大靖拉着韩天宇就跑，跑到广场中心，后妈好像喊了一句什么，不过瞬间就被炸开的烟花掩盖。

  任子威也没再追，一群人站在烟花下仰头，在很远处有流星滑过。

  韩天宇仰着头看烟花，武大靖侧着脸，瞳仁中的光点都是他。

  武大靖有许多次这样看他，这次是站在冰场外。

  有多少人在为他祈祷？韩天宇不知道，这场比赛快的诡异，左不过就是两分多，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。

  韩天宇都要记不清这场比赛怎么滑完，浑浑噩噩就记得有个白色的身影要早于他冲线。

  是林孝埈。

  韩天宇说不出这时候是什么感觉，他只觉得手脚一阵一阵的发凉，好像整个冰场的凉气都从他脚底倒灌，他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寒。

  他看到林孝埈披着国旗，白色的旗角在风里飞扬，绕着冰场，一圈又一圈。

  差多少？韩天宇又一次深刻地理解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。

  场上忽然响起惊呼，从四周炸响，四面八方像洪水一样朝韩天宇席卷而来。他呆立在声音中心的寂静里，林孝埈的名字后面，挂着三个大大的字母。

  PEN.

  武大靖把他拉进怀里，耳边是所有人的欢呼和雀跃，他茫然地承受着这一切，他不敢再看林孝埈。

  他们在冰场上接吻，胸膛与胸膛之间压着金光闪闪的奖牌。

  该是这样吗？韩天宇木然的想。

  他早都想过千次万次，武大靖的眼泪灌进他的衣领，一双手臂死死箍着他的肩膀，颤抖着声音说，没关系没关系，我们天宇平安就好。

  眼前的画面都模糊起来，如同老旧电视的彩条，韩天宇的眼前好像自动打上了雪花，发出一阵一阵的嗡鸣。

  视野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，他看到林孝埈挽着武大靖的胳膊，脸颊上带起一丝淡淡的红晕。

  如果圆梦的代价是失去他，那韩天宇好像真的没什么可炫耀的。

  丘比特的箭伤人。

  一箭在心口射出一个血洞，让凛冽的白毛风穿膛而过。

  武大靖，好疼啊。

  伤口的血被冻住，红水晶一样挂在皮肤上。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变成了这颗水晶的根系。藤蔓一样把整个人捆绑着，扎进每一个肺泡。

  韩天宇坐在炉火面前，觉得心冷的化不开，冰坨子一样狠狠坠着。

  说到底，韩天宇，还是你自己犯下的错。

  这差错都埋了你们。

  

  tbc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