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疆.

Chapter 9

✔前后文在合集

✔角色是角色,杨树只是杨树,会尽快写完这篇

✔主线剧情

  

    

  晚上的风有点凉,两个人并肩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,风吹的衣襟猎猎作响。李大为的瓜皮头被吹散了,一起被吹散的好像还有一些感情。

  师父之前说,给那老头端屎端尿,就当提前给我伺候亲爹练手了。我当时还想,我才不给那老东西送终呢,死了我都不管。他拉开易拉罐上银色的环,啤酒花立刻就冒出来,沾染了一手。

  可是我妈那天说,我很像他,她说我的乐观都是他给的。也不在意手上黏腻的触感,啤酒就像水一样灌进他的胃里。她说她很爱他啊,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可是她真的很开心,跟那个老无赖一起出去旅游。

  李大为的眼眶红着,刚才在抢救室门前流过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。他还是抛下我们走了,骗子,说话从来都不算数。

  地上已经扔了五六个空罐子,李大为发泄似的一个一个捏扁才丢在地上。

  风慢慢停了,李大为头上竖起一撮呆毛。发愣似的盯着眼前的地板缝,细小的一条好像变得无限地大。头上忽然多了一只手,缓缓把他的呆毛压下去。

  杨树。他猛的侧过头,你会离开我吗?

  杨树也在看他,轻声说,不会的。



  ……

  你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了。杨树坐在看守所的塑料凳子上,手里握着白色的听筒。

  李大为隔着一层隔音玻璃坐在屋子的另一边,身上深蓝色的马甲有些扎眼。我什么也没干。

  什么也没干你会被抓进来吗?杨树的目光透过玻璃黏在他身上。我换句话说,你觉得你有可能得罪了谁。

  树儿,这可就不能问我了,这得问你。

  杨树顿时觉得一股气憋在了胸口,狠狠闭了闭眼睛。我说了那些事情不用你管。

  可是我一定要弄明白,你的警服是谁脱的。李大为在心里叹气,他还是太像母亲了,分明就是一模一样。他眼里还是有光点,光点里都是杨树。

  这样值吗?杨树的唇瓣都有些发抖。

  最后一句话被狱警打断了,探视的时间到了。李大为被拽起来离开,手腕上是明晃晃的银镯子。

  他笑着,用口型说,值。



  ……

  你这样做真的值吗?赵继伟看着杨树那么高的个子,畏畏缩缩地蜷起来,蹲在建材后面盯梢。

  值啊怎么不值,那老太太也是人民群众啊,警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嘛。杨树打开手里的塑料袋,捏着里面的饼咬了一口。

  所以你查出来什么了?赵继伟也在他旁边蹲下来。

  这个工地的人都奇奇怪怪的,运送建材的频率也不太正常。杨树咽掉嘴里的东西,压低了声音,而且我去过工人宿舍,这里隔上几天就会有人离奇失踪。

  赵继伟睁大了眼睛,你是说,这里可能有……

  器官贩卖。杨树接过了话茬,两个人眼里随机都闪起了兴奋的情绪,遇到大案子了。

  可是这也不归你们科管吧,而且还不在咱们所辖区里。赵继伟挠头。

  没事儿,我就是自己先查查,然后给科长打个报告找刑警队来查。杨树继续啃着手里的饼,透过砖石的缝隙看着工地的后门。

  也行,你有啥需要就找我帮忙,不过我现在得去上班了,去晚了该扣奖金了,哎对了饼钱记得转给我昂。赵继伟背着他的小包扣扣搜搜地走了。



  杨警官的努力没有白费,在连续蹲了一个月点之后,他总算是查清了这个工地的猫腻。他们在火车站找刚刚进城的农民工 ,用高薪把人骗到工地,白天干的活又脏又重,宿舍又不卫生,于是他们很容易就会生病。

  肺炎肠炎破伤风这些本都不是什么大病,可是对他们来说,真的去不起医院也看不起病。于是包工头就出现了。这里的人一半被忽悠着卖了器官,而另一半,光天化日之下就没了踪影。

  杨树连夜把他的发现写了一纸报告,第二天连人带报告就站在了科长办公室门口。

  科长接过几页纸看了看,神色未变,却只问杨树,这事儿还有别的知情人吗?杨树说没有,科长笑了笑让他先去工作,她会上报。

  小杨警官走出办公室两步又退回来,科长,我来科里半年了,我可以申请调回八里河吗?

  科长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,说让他去找宋局问问。


  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组织措辞的时候,收到了李大为发来的消息,树儿,咱俩今晚吃不成饭了,我明天中午接你下班。

  杨树回了个好,觉得所里今晚应该是有什么行动。

  他敲了两下门走进去,宋局,我想申请调回八里河。

  胖胖的宋局摘下眼镜,为什么想回派出所呢?你本来不就是报考的市局吗,这个实习期刚好也快到了,到时候直接在市局转正不就好了。

  我知道局里是怎么想的,我师父一出事,就立马把我这个徒弟调回来,可是……

  没有可是,调你回来是局领导的一致决定。

  杨树在局长办公室里软毛硬泡,李大为踹开了岳威的家门。

  就在宋局险些被磨得不耐烦的时候,杨树的手机响了。

  

  杨树……你……师父……出事了……

  那边信号好像不太好,夹杂着雨声,断断续续的,卡成了电音。

  杨树也顾不得宋局的答复了,迈开腿就冲出了办公室,伞也顾不得打,跑出市局大院拦了一辆车就往医院赶。

  雨下的很大,像一层不透气的帘子,闷得人心发慌,杨树感觉自己的心脏上有一只猫爪子在挠,挠得他快要发疯。

  车门一打开雨水就往里灌,呼吸道立刻就呛了水,雨水灌进肺里火辣辣地疼。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往医院大楼跑。

  隔着老远他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,有人穿着黑色的防刺服。身上沾着血。

  我师父呢?高所,我师父呢?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手劲攥的人生疼。

  他一扭头看到了停尸间大开的门,周慧在里面,丫丫被程所抱着站在门外,小姑娘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屋里的爸爸。

  高所,我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,他怎么还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了?杨树的脑子里全是那天他去接师父出狱。

  

  也就几个月没见,怎么生了那么多的白发,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,就连人都畏畏缩缩的。他小心翼翼地问所里怎么样。


  那天也在下雨,淅淅沥沥的,打在师母怀里抱着的花上,花粉都被打湿,他鼻尖能闻到淡淡的百合香气。

  现在充斥他鼻腔的却是血腥味。

  他的师父,从酒驾那晚开始,就彻底失去了。



  我那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师父啊,没人知道他有多心疼。

  因为他是他师父唯一的徒弟。

  

  TBC.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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